□刘乾能

　　 一部作品的叙事方式，不仅是作者文学修养的外在表现，更是能否吸引读者有效阅读的关键。

　　 读完《天翔之路》，我惊叹于作者选用的独特叙事方式——从幼年写起，按照时间顺序，讲述自己的亲身经历，将自己所见、所思、所想、所悟、所感，娓娓道来。

　　 主线脉络清晰，叙事风格统一，给人留下深刻印象。

　　 一部长达40余万字的纪实作品，如果始终用单一的叙事方式推进，难免会让读者乏味。或许，作者正是考虑了这些因素，因而才会在叙事上求新、求变，从而显示出作者对叙事的整体把握。这种独特的叙事方式，我认为体现出“三个方面”：

　　 文字的灵动，提升了叙事的内在张力。“我在这个火炉坑边已经坐了四年了。入冬，这个火炉坑里就会生起大树疙瘩燃起的柴火。傍晚，劳作一天的爸爸归家后，将火烧得很旺。餐桌就在火炉坑旁，桌上点着昏暗的菜油灯。”从这些文字里，读者一下子被带入一种宁静淡雅悠然的氛围，文字灵动而富有张力。灵动，体现在对环境的白描中，将一个农家的日常生活刻画得有板有眼。张力，体现在其中蕴含了更多的信息，“坐了四年”，这四个字足以耐人寻味，极大地刺激了读者的阅读兴趣。再如，“风卷着雪花从外池往桥内穿入，从公路内侧穿出后折向内池，使得内池的雪花不是从天而降，而是向上飘移，呈一条弧线向远端抛出。弧线上端的雪花仍然洒洒落落地降下，可到弧线一带便突然改变了方向，随弧线挥洒过去……”这样写“又升又降的雪花”，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，将读者的思绪从“雪”引发开来，在脑海里构建出超越“飞雪”本身的关于山形地势、公路桥梁、涵洞树木等具体事实组成的意象。这样的叙事方式，看似轻描淡写，却彰显了作者对叙事节奏的把握——舒缓中张力，平淡中有伏笔，宁静中有紧张。

　　 细节的渲染，丰富了叙事的节奏变化。97个章节，每一个章节都由大量的细节组成。这些细节，有对环境的细致描写，有对人物表情的细微刻画，有对背景的详细交代，更有对人物对话的精彩呈现。如第28章对“卖鱼”情节的再现：妈妈说，“你俩才出门一个小时，就把鱼卖完了？”我回答：“总共是三十四斤十二两鱼，卖了六元九角五分钱。”妈妈常年开店，经常运算惯了，马上夸我说：“晶晶算术学得好，算得准确。”然后对二哥说：“你算一下，二角钱一斤的鱼，十二两鱼该值多少钱？”通过对细节的叙述，不仅打破了叙事方式内在的乏味，而且展示出作者做事仔细、学习认真，体现出作者善于将所学的知识很好地运用在实践中的自觉意识。

　　 适度的跳跃，强化了叙事的多向选择。每一章节，仅从标题来看，似乎并列铺陈，但因其内部用时间顺序贯穿，从而形成完整的闭合。但作品在叙事的推进中，并不是一味沿用时间顺序，而是在某些章节之间、章节的内容叙述中，却大量选用了跳跃叙事的独特方式。如第3章的结束，作者和妈妈的对话，说的是神灵的内容，而在第4章一开始，作者已经跳出原来的对话内容，问起“妈妈为什么不识字”。章节之间，这样的叙事方式大量存在。这样的叙事方式，让作者对内容的表达上更为灵活自由——既不必拘泥于时间的顺序，也不必拘泥于内容的衔接，而是遵从了内容的逻辑关系，使叙事内容有了多向选择。不仅如此，在某些章节内部，在叙述内容的推进中，作者也并非一味遵循事件的内在逻辑或一日的生活起居顺序，而是有意识地进行跳跃式选择。第22章，读完大哥的来信之后，作者话锋一转，写道“这周的音乐课，老师教唱了《军属门前的光荣灯》”，又一下子转入另一个内容的叙述，“大嫂进了村里办的识字班”。特别是在第44章中，从“浮夸风”到“换灯泡”，从“政治课”到“总务处关大门”，再写到“大姑父去世”，五次运用这种方式，将不同内容的事件组织在同一章节中。类似这种叙事方式，作品用一个空白行来间隔，有的则是内容的直接转换，但一点都不显得突兀，而是有行云流水般的自然顺畅。这样的叙事方式，让作者对内容的表达更为灵活自由——既不必拘泥于时间的顺序，也不必拘泥于内容的衔接，而是遵从内容的逻辑关系，使叙事内容有了多向选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