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 2020-08-15 08:53:53 来源:雅安日报
王斌/文
灶屋、堂屋、睡屋,巷子里,四间青砖瓦房依次排开,还算齐整。有点缺憾的是,因为缺钱,老屋的猪圈房一直没有修。
20世纪70年代末的一个冬天下午,在水口乡政府上班的父亲回到了家。“我家也喂头猪吧?”才跨进门槛,父亲就急不可待地对母亲说,边说边观察母亲的表情。
“喂猪?喂哪?”蹲在地上刮芋头的母亲头也没抬,她把一个刮好的芋头扔进碗里,一句话就把父亲顶了回去。
“喏,就喂那儿。”可父亲并不气馁,他朝大门后努努嘴,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,不慌不忙地说:“我早想好了。”
隔两天,母亲就从邻近的洪雅县买回来了一头小黑猪。大门后面放了一个没底的烂背篓,再铺上两捆松软的干稻草,就此喂上了我家的第一头年猪。
黑猪夜里睡在大门后面的烂背篓里,白天则被母亲拴到门外的老桂花树下。在母亲弯腰提起潲水桶的身影和我满是欣喜的目光中,黑猪一天天长大了。到了年底,竟然长到了170多斤。1980年,家里砌了猪圈房,老屋才告别没有猪圈房的历史。
老屋的睡屋共有两间。上高中的大哥和上初中的二哥共用一间睡屋。上高二时,喜欢弹吉他的大哥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吉他。从此,每天放学后,大哥钻进睡屋里,要么在复习,要么在弹吉他。很快,家人们就摸出了大哥的规律:心情好时,睡屋里弹唱的是朱逢博演唱的《白兰鸽》,心情不好时,从睡屋里传出来的则是南斯拉夫电影《桥》的插曲《啊朋友再见》,偶尔,还会蹦跳出一两声深情的《北国之春》。
大哥高中毕业报考的是中专。考试成绩出来,大哥的分数距离录取分数线还差一分,而他最要好的同学张毅则还差五分,两人都没有考上中专。记得那天是星期三,回家吃过晚饭,大哥就钻进了睡屋,一遍又一遍地弹唱《啊朋友再见》。
“游击队啊,请带我走吧,我实在不能再忍受。”大雨滂沱,大哥冒着大雨到同学家中去借书。“每当人们,从这里走过,都说啊多么美丽的花。”已是夜里十一点过了,大哥还在昏黄的灯光下复习功课。
“啊朋友再见吧、再见吧、再见吧!”从县招办查分出来,大哥和陪同的三舅一脸沮丧。歌声中,我似乎看到了大哥心中那道还在滴血的伤口。
赶场天,母亲在场上碰到了我的教导主任。
“你家那娃娃不错,好好培养,将来会有出息的。”
教导主任的话让母亲心里像是吃下了一颗蜜枣。
“喂,我有话要给你说。”刚到家,母亲就催父亲尽快把我的睡屋兼学习房间收拾出来。
父亲为我收拾的睡屋在原先堆放干稻草的木板楼上。父亲移走干稻草,圈上一根旧晒垫,吊一盏60瓦的白炽灯,再放上一张木板床,一间十平方米左右的房间就收拾出来了。
木板楼上的睡屋是我上初二、初三时主要的学习地方。下午放了学,瓷盆里先打一盆水,学习半个小时左右,便用湿帕子抹一下光着的上身。到了晚上,长条凳的两头各放一盘点燃的蚊香,我一边学习,一边和可恶的蚊子战斗不止。一天又一天,就这样读完了初二和初三,考上了师范学校。
前两年,巷子里的老屋改建成了楼房。但我依旧念着老屋,在老屋度过的那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成长经历,让我一辈子咀嚼不尽。
审稿:程普 白雨锶
责任编辑:郭涵
来源:雅安日报 日期: 2020-08-15 08:53:53
编辑:郭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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