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文武

　　 雅安周公山，古称蔡山，《尚书·禹贡》“蔡蒙旅平”中的蔡山。《诸葛亮集》引《南中志》记载：“蔡山在雅州东五里，武侯征西南夷经此，而梦见周公，故名周公山。”山是名山，城是好城，有雅雨、雅女，还有青衣江中的雅鱼。冥冥中，一山一城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。

　　 周公山位于雨城区正南。“蔡山龙洞石嵌佳，蒙顶青山石芽茶”，在雅安老八景中位列第一。雄踞城之正南，青衣江水绕行于山脚，远眺峨眉，近俯蒙顶。更兼近年来先后开发的周公山森林公园、周公山温泉等景点。

　　 周公山，雨城第一山，确也名副其实。

　　 周公山最好的季节当在夏季。这个夏天，从东到西，绕着周公山差不多跑了一圈。幽谷古树，高山人家，除了一路饱览周公山特有的山林风光外，更遇到了两位像周公山一样朴实而坚韧的老人。

　　 一次是在去和龙的乡村客运上碰到了一位养蜂的老人。金杯车出了城区进入乡村公路，公路左侧的高坎下是静静流淌的青衣江水，公路右边，目光越过茂密的竹林深处，头顶上方，岩石板挂着水瀑。

　　 坐在我前排的养蜂老人姓张，七十多岁，脚上穿一双糊满了黄泥巴的旧登山鞋，身旁的背篼里装了半桶蜂蜜。

　　 “喂，张大爷，今年的蜂蜜卖得如何？”坐在他旁边的中年妇女一开口，老人的话就多了起来。

　　 “今年上半年雨水少，太阳多，蜂蜜也好。”老人拍拍他背篓里的蜂蜜，说到蜂蜜，他眉眼都舒展开了，“七月份上山割的三桶蜂蜜不够卖，现在就剩下这小半桶了。”

　　 老人要去的地方也是和龙。一路上，他和中年妇女聊的都是蜂蜜。

　　 “不是我吹！”老人把头往后一靠，脸上满是得意之色，故意顿了顿才说：“在周公山喂了这么多年蜂子，随便揩一点在嘴巴头，我就知道是山上的野花蜜，还是坝坝头的菜花蜜。”

　　 “那你在山上遭过‘飞火’没有？”中年妇女插了一句。

　　 “咋没有呢！”老人马上就接口说：“有回从坡坡上滚下来，差点把手摔断。不过，和罗坝那个逮雀雀的老头儿相比，我就算运气好的了。”老人又补了一句。

　　 洪雅罗坝镇捕鸟卖的老头我早听说过。老头也是七十多岁，他长年在周公山一带捕鸟，曾被派出所传唤过几次。知情的人都说，老头捕鸟卖损阴德，早晚要出事。据说，有一次老头在周公山山腰的竹林里下好网后，踩到了“迷魂草”，在竹林里转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转出去，幸好遇到上山采竹笋的人，才把他带下了山。

　　 另一位老人是和朋友去孔坪柏香村时碰到的。乡村客运快要到孔坪时，路边有个老人招手赶车。老人有八十多岁了，背着半背篼菜。上车后，他的头在座位靠背上一靠，口鼻里就已有了轻微的鼾声。与老人一搭讪，才知道，老人不简单。

　　 老人有两个儿子，大儿子发育迟滞，四十多岁了，生活还不能自理，一直跟着老人过。小儿子早已成家立业，只可惜聪明过了头，前些年因为偷盗坐了三年牢。最难的那段时间，老人每天早晨在山沟里挑一担水回家，接着再给大儿子做好早饭和午饭放在锅里，然后才搭车到城里捡废品卖。

　　 “一天能卖十四五块，最多能卖二十一二块。”到了下午，赶在天黑前，老人才回到家里。

　　 好的是现在老人的状况已改变了。小儿子在工地上打工。老人先后在自家院坝里喂了十多只鸡，还有一群鸭子。“每天早晨一起来，听到窗子外头鸡叫狗叫的，心头就说不出来的舒服。”说到家里的鸡和鸭，老人满脸都是难以抑制地幸福。连隔着一排座位的我也明显感受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