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 2023-05-24 15:03:44 北纬网
谨以致敬四川大学华西医院和华西雅安医院
那些复苏与润泽我生命和光明的医护人员
阳 子
风吹,冷暖了岁月
岁月如风。一个人的一生,真正拥有的岁月并不多。
风吹起又散去,一枝一叶都在摇曳着生命的张力。草木的色彩、纹理与质感,都是大自然的呼吸。
阳光,照射那些冷苦的表情。感觉在慢慢融化,向着春天。
季节在风的呵护中转暖,浸透生机的花语,在温暖地绽放。
又来来去去,风吹秋凉。那棵树,满树的枯叶已所剩无几,空着更寂寥的黄昏。
……
看风正从夕阳那边吹来,黑色也一层一层漫过来,颜色一层一层地由浅变深,夜一层一层地厚重起来。
独坐窗前,眼神与窗外那些树遥相对视,能清晰地听见岁月的风铃,正摇响语言的树叶。
草木的本心,追求心灵的宁静,那宁静中满是质朴的生命和思想。
风吹过,云落下。人一旦拥有草木般的安心,生命也就真诚,并顺其自然。
我是这个生命世界的一部分。春去秋来,草木自然,枯荣有度。风吹,冷暖了岁月。但,生命,自有曲水流觞。
人生,经不住风吹
熙熙攘攘的人群,来来往往的人流,都不过是人世间的过客。
我,也在其中穿梭。
经不住风吹,岁月如期老去。一个背负行囊的人,一切都随着时光的苍老而变得面目全非。
但岁月的窗口挂满记忆,往事如风。分分寸寸的思虑,亦歌亦泣。
年少的轻狂,在一波接连一浪的时光流逝中已一滴滴筛尽。趟过荆棘和冷瑟的山坡峡谷,逐渐踏入归程。
青春老去了,老在奔波的履痕里。茫茫原野,中年后的慌忙,就要被辽阔的安宁涂改。
人生多舛,只因普度和修行,才能握紧远方。有一种人间的疼痛,那是岁月种植的因果。
过于绚烂的事物,一定有苦难的底色支撑着。我曾在疲惫的河流边,有过幸福的时光。写过一些关于江河、草木和时光的诗。
生命之水啊,让我懂得感恩和珍惜。
在艰辛的旅途,忘记疲惫,不辞劳苦,教会我怎样帯着伤痛去赞美苍生。
虽然,历史转身已成故事,但阳光还在,所以我还在。
在时光的森林,拨开已经稀疏的叶子,我仔细寻找,那些失落的东西。
有些事,你也许会记上一辈子。唯独人,总是突如其来的,或者陌生。
抛开尘世,尘埃落定,只和时间生活在一起。
如今,我是木质的宁静,维持着恒定的格局。身体的病痛,让我悄然还原着曾经打拼与挣扎的日子。
因果,天地间的呼应,是神赐的福祉。愿所有祈望都绚丽自然,上升或者下降都是归宿。
冷暖岁月,春华秋实。所有的时光,被谁装订都是一部经文。
走过了,留在路上的都是神。
病痛,让生活倾覆
生命的任务。生,然后生长。而后,生命的任务,活着。
人在独处的时候,常能看见生命的核。可以窥见自己凹凸不平且峰谷颠连的心。
人心最隐秘的果实,含纳百味。在想象之外,也在想象之中。
一次次不辞辛劳的跋涉,执著地要从人生的风景里找到价值的诗句,并从诗句里找寻别样的风景。
身负重任,心装朝阳,但仍能品尝到已足够的沧桑。因为,履职尽责已刺破了极限的轮廓。
有时候,想起走冷的季节和已千疮百孔的身体,一脸的迷茫,而内心仍充满紧闭的眼和冥想式的奔跑。
半生的时间掏空了强健的身体,里面塞满了斑驳的旧时光和驳杂的珍藏,有风雨、河流、泥沙和漩涡。当然,也生长着宽阔与善良,完全能感知其性状、质地和体温。
几次倒在工作岗位上,因为职责使命。四川大学华西医院两次发出病危通知,两年内三次手术。在华西雅安医院,一住就是一年多。其间,只要可能也都尽全力去工作。
因为我已隐约感到,生命正在走向枯萎。
如今,我已是一块板结的土地。
在岁月的轮回与反复耕作后,大大小小遍布的河流,有的改变了流向,有的分叉,有的变窄或堵塞,有的甚至干涸。干涸的,只剩下空空的河床,还有曾经没于水下的树桩。
时间,给我们每个人的都是一张单程票,通向远方的。
由此,不得不提的是离别,不堪一提的也是离别。
秋风一经扫过,季节便会放慢自己的风尘。
寒意凋零,不是挥手结束了告别。
我相信,只是蝴蝶敲不开那扇暗香紧闭的门。或许只是场景需要转换。留下的还得继续,从一个终点来到另一个起点。
如向死而生的古柳,那些时间也无法埋葬的烈火,始终涌动着生命的神秘。
我在病房静静地等待,其实是在阅读或思考或祷告,并寻求一场生的突围。
我深知,因之前的久病,已习惯并渐渐偏爱上苦、淡、弱的药香和针尖刺入血脉的颤痛,以及透析后短暂的轻松与精神。
也迷恋上了生活酸苦、艰辛、疼痛与强烈的渴盼配制成的新药。后来,几经反反复复的春风化雨,让我起死回生。我记住了,就是那些纯净白色的背影。
我想,除了那些护佑生命的使者,还有谁能赶走那一片片乌云?
病了,只有爱值得依靠
秋天的仪式就要完成。树叶不停地飘落,风不停地播洒着冷意。这时的天空,已逐渐拔高。
我看到那些十字架一样的树枝,树叶很像天堂的图书馆。落叶覆盖我的全身,但还能依稀看见有光在闪烁。
有些迷茫。我承认,还没有找到通向春天的路。
秋天,不只是秋风和落叶。在阳光的缝隙里,还看见有坚挺倔强的花朵。
生命,或消失,或绽放,或静候,都在维持着一种形态。
就想跟着自己的内心走。因为,我已感到每一寸光阴都是良辰。
我的身体,比铁还冷。一个人的山河,不一定攥在自己的手里。
身体如土地,疼痛从深处跃出。光的哑然像一个词,最先落下的是影子,然后就是黑暗。最后亮着的,应该是光明。
大地无边,苦难再多,也一定能坚忍不拔。一粒种子,因基因的善良,一定会让土地安定,并萌生绿芽。
我当然知道,人的一生,不过是一粒站立的泥土。最终,与万千伙伴一起,匍匐在土,相约来生。
泥土会埋葬病痛,埋葬绝望,埋葬善良,也埋葬邪恶。
在泥土里种植过庄稼的人,有绿色的呼吸和甘美的汁液。若有来世,一个人唯有匍匐在土,才不荒凉,才不寂寞。
多少人化身泥土里,呼吸,饮食,过日子。又有多少人匍匐在土,成就永生。
在完全封闭的病房,常看见钟表上来来往往的反复。好几次醒来,迷迷糊糊地看见灰蒙蒙的天上有飞来飞去的鸟群。
有几次,看见第一缕阳光悄悄地从窗口爬了进来,爬到我的床上,从脸颊到全身溢满了温暖。
病得无力,难以行走,全靠医者的护佑和家人的照料。细心、耐心、奔波和关爱无微不至,支撑我没有倒下去。
有时想想,人世间的甘苦与沧桑,以及个人的疼痛与生死,又算得了什么?
人在旅途,只有爱值得依靠。
血液,生命的河流必须顺畅
在山顶。我到这个高度,几乎用尽了前半生。
一生的旅行,一定从自我的身体开始。在河流中泛舟,穿过峡谷,穿过风雨,穿过阴郁的日子,已经抵达生命的天涯海角。但一回首,傍晚的风景依然是最初的样子。
在此打开生活,可以平静地阅读人生。
身体里,那些复杂的经纬,每个都是抒写生命骄傲的板块。
血液是人体里的河流,也是人的精神的河流。
可以找到河流的源头。那里藏着太多的秘密,有别人无法开启的神圣而宝贵的生命密码。
几乎所有的河流,都有一个目标,汇入大海并生命蓬勃。但有的河流,并不泯灭它不安分的天性,不是化作阳光,就是化作泥土的疯狂。
人要好生的活着,那些大大小小的河流,就必须鲜活地流淌。不能干涸,不能分叉,不能污浊。
忧郁的血液让我活着,疼痛或尊严,怀念或者遗忘都不可挽回。
似乎所有的路都是陌路,所有的路好像都是歧途,所有的路都是疲倦地徒劳,而我一直渴望生命新鲜到出血。
血液和疼痛正在吞噬着我的生命。但生命,就是致命的一跃。我要死死地抱着你,紧到让死亡松手。
医院,生命与光明复活的圣地
医院,曾经被我忽略了那么久的、充满人间百态的圣地。
不知有多少人忌讳前往,可是往往又不会因为不喜欢,而拒绝走进。
在医院,所有人世的欲望只剩下四个字,“好好活着”。
那年,夏天正喧闹,我在华西医院住院。窗外,远看还有花朵在吐露热乎的情话,生命铺排的热情正四处弥漫。
病房的窗台上飞来几只麻雀,歇在那儿与我对视,有好一会儿。叫了几声,然后才飞走,心里涌起的暖意和渴望不必言说。
楼下的花园里,绿叶簇拥,色彩有明有暗,有时闪着光泽,但宁静如初。
园里挤满好多葱绿的树,廊柱上的藤萝和廊顶的紫云英,以及花坛里的铁树和三角梅……。都以不同的形式,表达着对这个季节的敬意。
大门外每天都排着长长的队伍,每向前挪动一步,就意味着向希望靠近了一步。
还有,排队,挂号。每个号的产生,都是一次无奈的叹息。
病房爆满,有的走廊都铺设了病床,可以清晰地看见走廊已退让到最后的极限。由此,只好用仁爱、理解和宽容去接济。
姓名、性别、出生年月、号码、病症、病区、床位、主治医师、医疗组长、责任护士和值班护士。编号,依次排列。如同星星布满天空,每一颗都不得错乱或陨落。
患者将自己交给一个号的代名词,以及一张床承载的昼夜。然后,穿上囚色的衣衫,一只手腕必须扣上网链条码。
在医院,无关贫富,无关贵贱。没有对错,只有轻重与生死。那么多的患者,都把自己交给一堆药物、手术器械、白衣使者和一长串的时间,以此挤兑康复。
每到夜里,医院的长廊。舒缓的节奏,灯光一直亮着,还有医护人员和着灯光,不停地行走在血压和呼吸之间。
脑梗、心梗、白血病、糖尿病、高血压、癌症、肾衰竭、眼病、心衰……。撕心裂肺的哭喊,彻底的绝望。多少恐惧、善恶与悲苦,甚至生死离别,在这里没有丝毫的遮掩。
疼痛、呻吟、昏迷、沮丧、无奈,每个病房都像涂抹了暮色的症状,静待生命最严峻的审判。
在医院,常常看到这样的努力和不幸。
医院里有太多的疼痛。与生命对话,活着就好。
来来往往的患者,因为绝望,在哭。或者,因为希望,在讨论着生活,讨论着明天。
医院,一个情节跌宕起伏的地方。多少人,爱着恨着。
病魔,像一条夜路,脚下布满深渊。这个世界上最无奈的事情,就是没有如果,发生过的永远不可逆转。生命只有一次,只能向前看。
苦与痛,都有无限活下去的可能。
因为,有医生和护士这些可敬的医者。他们是质朴的神,起伏的人生,简单通俗。
医者,并非图语是生命
身体是自己最辽阔最安全的疆域。要不,怎么安放生命。
我们这样的人阴影太重,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,好像都是自己的陌生人。
好像世界一片混沌。曾经枝脉茂盛的山河,已经乱了,破碎了。
流年渐渐荒芜,求生是一剂新药。
生与命,我用尽浑身的力气。当我的呼吸跳出心跳,你们就站在我心的窄门,血液最初撞开的地方。
我坚信,你们是我的无路之路。只要星星还闪烁,明天就是晴天。
按理说,这个世界上并无病魔,所有的疾病都可以用开放的和合之道去解决。但我也知道,医学,说到底是人学,但并非神学,它还只医治有限的病痛。
病痛,无处躲避。心衰,正在加剧。
没有稻草,就想抓住医者忙碌的身影。已不单是恐惧,嘴唇的表达已经无力,只有眼神的交流还有些宽慰。
接受与相容,可以成就一棵树,乃至茂盛一片生机。
医院,是一块生命的圣地。在死亡面前,作为医生,没有资格说“放弃”。医生,治病救人一辈子,靠的是科学,靠的是医术。但是人啊,每当面临生离死别的时候,还是免不了期待奇迹啊。
人体,是一个系统工程。
医者和患者,是一个共同体,生死相托,共同成就生命之美。
医患就像战友,携手共闯求生之路。交接,生命与生命。交换,信任与信心。就像迷雾与火种的交换,一束温暖的光,在我的恐惧、迷茫和渴望里生根发芽。
恍惚中,我能摸到自己心底的不安,希望走向春天。
尝试着面对“死”,以便更好地成就“生”,你们都尽全力地为患者创造生的希望。
这种“向死而生”,在绝望中看到希望的幸福感,无论对患者还是医者,都弥足珍贵。
生活,不是上帝的诗篇,而是凡人的欢笑和眼泪。
无数的生命和护佑生命的故事让人流泪,更让人思考生死。
无需以任何种子去播种,只管用心去医治那些,生长的痛或淤积的症结。
手到之处,鲜活的生机,如春天一次一次生长出来。
无时间云淡风轻,无时间高歌礼赞,必须百般谨慎,万般精神。
一次次排除,否定。一次次出发,寻找新的突破。奔波在各个领域,夜以继日地追赶,奋战与创新。
切除或者重整,都果断决定。注入阳光,连同你们的微笑与热乎的心血,还必须注入光阴、信心和坚强与光明。
时间奔袭在紧张之外。当躬下身子时,最后的工作使大地的伤口愈合。
曾与他们隔着手术衣和器械。想过,尝试拥抱。注视,成为恩情的形状。流泪的冲动,欲奔向冬天的暖炉。
医院的时光里,最牢固的是持续的爱和抚慰,胜过静听雨声的随心和安适。
那些医者,一旦站定,就构成光的拱门。倒伏,就会铺展一条生命的绿色通道。
“手术中”,三个红字蓦然亮起,醒目刺眼。红外线感应门缓缓关闭,白色长廊寂然无声。
恒温、恒湿,无菌、无尘。手术台上,双手精准游走,每一个动作都屏气凝神。
柳叶刀下,物我两忘。无影灯下,游刃毫厘。
闭合血管和斑驳。缝合心底荒凉的时候,一根线的传奇注定不朽。
当横向的门再度拉开,我看到了他们的身影。
手术是血淋淋的,但我碰到了这些温暖的医者。就是那些能把春天提前传递给你,并且能为你消除冬夜的人。
大凡经历过疾病和伤痛,就会悄然地更新对世事的认知和参悟。
白色的影子总在眼前穿梭,奔走。近身我,离开我,仿佛生命的替身。
那片白色,像一条圣洁温暖的长河,点点滴滴在病房里荡漾,融化冬天的冰冷,滋生整个春天的柳绿。
一身白衣,叠加厚重的信念、责任、纯粹和使命,统称“天职”。
穿过白天黑夜,那么多的白云,集体不老。足迹的穿行,遣散了多少人世的泪水。
珍爱健康,因为我们都爱着,都在时间里疼痛不止。
在透析中心,一天天坚持着、等待着、盼望着。她们的耐心和笑容融化了那么多的疼痛、恐惧、烦躁和不安。
那些时隐时现加速流动的红色,各自化成星光。
我记着了她们的言语,记住了笑容,记住了她们也有烦恼和脾气,记住了她们一个个温暖的样子。
总之,一身的白色永不消逝,担着一拨又一拨患者的性命与希望。
这白色,是生命的底色。不分昼夜,不分季节,在时光和一双双渴盼的目光中,沉淀为迸发活力的生命的纯白。
明天,生活如暖阳朗照
在官场度过、在职场度过、在田地上度过,以及住在别墅里的、住在楼里的和住在木房子里的人,都一样。还有,体健的和正病着的,都一样。都生活在大地上,谁都在大地上过完一生。
黄昏,再走一步就是黑暗,那些风景也将被黑夜吞噬。
把日子垂直来过,但我还不是碑。我的叶子又开始晃动,它们不是碑文。我的身体还在震颤,已有温度。我,距离碑还差整整一个来世。
我没有妥协,已加速返回的步伐。季节还将如何演变,那不只是草木的事。
尽职拼命的日子坚持不懈,并以此坚韧和惯性之力推动我前行。
在岁月中锤炼,渐渐看清自己的成长,便有了眺望的高度。如今,已远游过并渐渐回归。
树的动静,由风决定。我的方向,由心做主,只是多了重新选择的机会。
术后昨夜,睡梦安稳。新鲜的植物经过我的发梢,开始生长。
新的生活,开始吐露生机并迅速展开。
停不住,只有来时,消失了过往。
停不下来的时光,停不了的故事,停不住的念想。
因为爱,使人们变得深刻并温暖。在生活的海洋里,爱是一艘由远而近、由浅入深,从梦幻驶向真实的船。
人在旅途,路一直在足下,直达远方。
责任编辑:白雨锶
作者:阳 子
来源:北纬网 日期: 2023-05-24 15:03:44
编辑:白雨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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